风寄离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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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巍澜衍生】【斩魂使X裴文德】清醒梦(2)

裴文德骑上马,没日没夜地开始狂奔。
皇宫内有专人看住天子,不令其一魄离体丧命;裴文德就没有这么好运了,十日内能否赶到不周山不说,即使赶到了,就算是斩魂使,也难以断言这已被鬼王吸食走的魂魄能否完好无损地回到当今天子的躯壳里。他越是想,就越是恨,裴文德也并非天生对鬼族怀有恨意,只是他们总在做些害人的事情。
无论是生灵草木修炼而成的妖,还是黄泉之下游荡不安的鬼,亦或是九天之上的仙神,若是仅凭借凡人之躯,便毫无反抗之力。于是不知是多少年前,创立缉妖司的祖师爷便想出一种办法,以妖血为媒,凡人之躯,获得不属于人类的力量。
然而饮妖血也是要得法的,普通人若骤然饮下过量妖血,发作久了,不光生不如死,化为非人非妖的怪物,还会丧命。若要经由妖血获得妖的部分力量,需循序渐进,分次饮下,每次饮血后均需待发作无恙后才能再次饮用。这也就意味着……妖血发作的痛苦,共要承受百十次。
那时候他才八岁,遇上妖血发作的痛苦也只会哭,他半跪在天寒地冻的雪地里,冀望这天赐的寒冷能多少减轻他的痛苦。哭到最后,鼻涕眼泪都冻住了,再也流不出来,他发抖的手胡乱抹掉脸上的冰碴子,难受到极致,就只好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腕。炽热的血落在雪地里,烫得周围那被碾了千百次的雪结成的冰霜都融化了一圈。
裴文德是扛过来了,可却有不少人因这入门前的试炼而丧命。他们有的死了,有的熬不过这痛苦活生生自戕,有的成了半妖,被人斩杀于剑下,尸体就横陈在缉妖司的后院里,天亮前被人拉走扔到附近的荒山上烧了,整个夜里山上都是火光。
山中的大火与面前的火焰渐渐重合。马在旁边安静地嚼着干草,裴文德不太放心,在原地画了个阵法,这才安分地靠在一棵树旁边,掏出灵佑给他的那本书来,打算借着火光看上两眼。他说是看书,心思却不在那上面,那本破败的古书被他翻过一页又一页,而他甚至都不记得这本书叫什么名字。如今他要做的有两件事:一,赶往不周山,找到鬼王并斩杀;二,找到阴阳鼎的钥匙,关闭阴阳两界的通道。这头一件事他已经尽力在做了,能不能成或许只能看天命。这第二件事却是迟迟都没有头绪,缉妖司这么多人查了三年都没查出来的事情,难道短短几天就能让他给摸着了?
裴文德叹口气,目光又重新落回书上。灵佑给他这本书的时候神神道道的,也不多说什么,只说他与这本书有着莫大的机缘。裴文德对这个年轻和尚的说法嗤之以鼻,他又翻了几页,实在想不明白从小就听过的上古传说有什么好看的。
裴文德的手指随着他所阅读的位置滑动,滑至某一处时,忽然福至心灵地停下了,他心中一恸,不由自主地将书上所写分毫不差地念了出来:“……四柱镇四方,西北天倾,昆仑封字……”
昆仑封字……昆仑……昆仑山?可山怎么能说话?那昆仑是谁?……如果昆仑是与伏羲女娲同时代的神明,为何这个名字他从未听说过?
一阵凌厉的罡风直扑面门,将夜里的空气生生撕开一个缺口。一只流窜到地面上来的幽畜在接触到他之前就已经被先前布下的阵法燃成灰烬,裴文德不敢托大,把书卷了塞进怀里,抬手拔剑便砍下了一只从阵法损毁的缺口里探头进来的幽畜的脑袋。
那物躯体的断口上紫黑色的血喷出了老远,裴文德尽力躲闪,终究还是有一些黏连在自己衣服上,腥臭不可闻。他极力忍住作呕的欲望,回身又将一片幽畜斩落剑下。
幽畜不知得了谁的召唤,源源不断地从地底冒出来,裴文德只身一人,又强撑着连夜赶路,此刻早已体力不支。他咬紧了后槽牙,左手捻指作火,将从怀里摸出来的一张黄符纸就地烧了扔出去,在面前辟开一片不大的空地。裴文德将空了的左手朝剑刃上一抹,立刻就见了血,他刻意压低声音,带着某种说不出的沙哑和低沉,在阴森森的夜里更教人毛骨悚然:“九幽听令,以血为誓,以冷铁为证,借尔三千阴兵,天地人神,皆可杀——”
话音方落,裴文德身后凭空出现一支不知从何而来的大军,战车已经腐朽,战马已成白骨,若有人在此时凝神细看,便会发现那高骑在马上的士兵居然没有头颅,本应握着武器的手的位置,居然是空的。
形色惨白的大军裹挟着一种从心底散发出来的冷意与他擦肩而过。虚影无声无息奔向前去,没有碰撞,甚至都没有惨叫,成百上千的幽畜就这么化作齑粉,黑夜又重新归于死亡一般的寂静。
裴文德这才脱力地倒下。他将剑插在地上勉力支撑,以使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狼狈。剑身没进土里三分之一,他不敢闭眼,怕又有什么魔物来犯,又实在头晕目眩,仿佛叫人直直抽走气力一般,待在原地望着地面喘了好一会,才后知后觉地尝出口中一股腥甜,他用手抹了一把嘴角,液体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暗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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