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寄离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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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巍澜衍生】【嬴稷X伯力】刺(1)

*无责任YY
*OOC
*理科生已尽力
*历史粉看不见我

无论身在何处都不得不承认,燕国的冬天比任何地方所来得都要早一些。
风雪早早赶尽了街上的行人,整个蓟城都笼罩在无尽的苍白与寂静之中。质子所居住的使馆内,用于取暖的火焰燃烧得并不旺盛,所幸还是比屋外好一些的。
远道而来的、年轻的养尊处优的公子们跳下马车,来到燕国这个寒冷又逼仄的地方,在没有熟悉的椒香的使馆里一待就是几年,渴望着哪天,那个高高坐在王位上的自己的父亲,永远垂下他那永世不会低下的高贵的头颅。一个国家里的所有东西都是属于王的,权力,财富,美人,也包括永恒的死亡。
可是死亡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求得来的,更何况是别人的死亡。远方令人悲伤的消息传来,终日里不得安寝的公子们的泪水终于滴落到有着贵重衣料的袖子上,洇开一片深沉华丽的暗纹。
然而两位年轻的小公子似乎还没有开始担忧这种事情,他们的父亲还远不到寿终正寝所需要的年纪,更不用说在他们之上,男性的亲眷不光有父亲,还有兄长。
公子稷抬起脚,将使他闷热难耐的被褥踢到一边,奢侈的锦缎表面散发着珠玉一般温润的光泽。他的脚踝比深宫里那些不事活计的夫人们还要纤细,肌肤细嫩光滑,又因为常年待在室内而有着不健康的病弱的苍白。事实上这位公子的身体的确是算不上怎么好的——秦国的车马刚刚抵达这遥远的苦寒之地的头几天,公子稷就害起了风寒。
这对于嬴稷来说实在是算不上什么大事,自打他从娘胎里出来开始算起,虽然没得过什么足以影响他日后成为一个睥睨天下的君王的大病,小病却像总是找上门来的源源不断的麻烦。他刚被芈八子又哄又喂地喝下药去,裹上被子开始发汗。他的母亲是从楚国来的,他没有去过楚国,却猜想楚地一定再也没有像她这样有着浓烈而张扬的美貌的女子。父王的其他女人都小心谨慎地穿着有着深沉庄重的颜色的衣服,衣服是很难染色的,染人们不辞辛苦地在有司劳作,这些华贵的衣料的颜色越是深,就越是能体现她们的权力和地位。唯独他的母亲不是这样,她从来不穿那些有着比深宫里的人心还要更阴暗的颜色的衣服,红的,黄的,碧绿的,她对于衣物颜色的喜好就像她本人的美貌一样,仿若素白雪地上留下的一点殷红的鲜血,鲜明得要命。
他那位拥有美丽容貌的母亲前脚刚走,公子稷后脚就把被褥踢到了一边。窗户和门都是紧闭的,他觉得室内的暖炉让自己皮肤表面的温度又升得更高了。
雕刻着繁复花纹的门扇被人缓慢地推开,门外那属于燕国的寒意顺着这条窄小的缝隙透露进来,果不其然让公子稷打了一个喷嚏。
门又被人缓慢地合上。伯力轻手轻脚地蹦到嬴稷床前,他的衣服还沾有屋外风雪的痕迹,肩头和衣袖都湿了,乌黑浓密的头发上的一堆雪,在温暖的室温的烘烤下融化成一滩软绵绵的水渍。
被踢开的被子又被人重新整齐地盖好,伯力甚至替他掖好了被角。嬴稷本来是闭着眼睛打算睡觉的,又被这人的动作弄得惊醒过来,在雪天晦暗的光线里,他带着不耐烦的睡意的眼睛终于睁开,明亮得像狩猎的武士所对决的惊慌的小鹿。
小鹿说话还带着浓重的鼻音:“只有你愿意来看我。”
伯力同嬴稷的母亲一样是从楚国来的,也同嬴稷一样,是客居他国的质子。“他们总说我是西戎,”榻上的小公子吸一下鼻涕,病恹恹地开口,“可我的祖上分明是为周天子养马的。”他算是正统的中原人,伯力却不是,他的父亲是楚王,母亲却是从中原以北的草原上来的戎狄。因此他的颧骨长得比嬴稷要高一些,眉目也比寻常人要深邃,更像是庙宇里那些刀削斧凿的塑像,就连他微卷的头发也在已经融化了的雪所造成的微湿下将他的血统暴露无遗。
因为这一点,嬴稷对伯力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亲近,他们是屋檐下同病相怜的伙伴,是人群内不被人所喜爱的异类。南后郑袖不喜欢美人,她用来迫害美人的手段比她腰间佩戴的玉饰还要层出不穷,可怜的伯力在刚开始有记忆的时候所记得的第一件事,就是永远地失去了他的母亲。
伯力比嬴稷要虚长几岁,在小小的公子稷的脸颊尚保留着一些婴儿所特有的圆润,声音还未曾摆脱年幼的孩童的特质,吐字都有些黏腻的时候,公子伯力已经显而易见地快长成了一个大人。他的身高已经超出嬴稷许多,练习剑术的手指骨节分明,像巍峨雄伟的山上,从石缝里长出来的在冬日里也永不会凋落的苍劲松柏的虬结枝干。连声音也是与嬴稷不同的,介于成年的男人与幼童之间,声带颤动的时候略带低沉与沙哑。这使得嬴稷更加迷恋他。嬴稷也想成为大人。
伯力伸出修长秀丽的手指,拂过嬴稷湿漉漉的额头,替他把鬓边过于蓬勃生长的乱乱的头发拢到耳后。而后他亲昵地俯下身,将两个人的额头相抵,用他那不再稚嫩的嗓音自言自语了一句:“还好没烧。”
伯力的额头触上来的时候,嬴稷的呼吸也跟着有了片刻的停滞。床上由婢女已经收束好的帘子在他脸上投下半片阴影,寄托于小孩子那过于丰富的想象力,在嬴稷的脑海里,他和伯力已经完成了一个亲密的吻,就像他常常见到的大人们所做的那样。等伯力重新挺直了脊背,端正地坐好的时候,嬴稷眼尖地发现他的额头上沾满了细密的、来自于他的汗水,在透过有着抽象纹路的窗格投射进来的日光里,像星辰一样闪烁。
小家伙于是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奶音又开口:“父王不喜欢我。”
他说:“自从父王立了哥哥当太子,就开始不喜欢我了。只有母亲喜欢我。”
这句话像一根伸长了的刺,从嬴稷嘴里吐出来,直直扎进伯力的心口。刺很细,在拔出来的时候断在里面,从外面看还好好的,内里却连呼吸都带着起伏的疼痛。
伯力垂下眼,他的睫毛不是很长,以至于嬴稷都明显地捕捉到了他眼底某种可以称之为阴鸷的情绪。他恨南后,也恨他的父王,楚王的年龄已经不算小了,身边却仍然有源源不断的来自七国的美女,在处理完国事的其余时间内,他不是在听南后的花言巧语,就是在寻觅其他的温柔乡,除了为自己的王位挑选出一位早已既定的由王后所生的继承人之外,儿女只不过是沉湎美色所带来的附属品,在必要的时候用以与其他国家交好。
阴鸷最终还是一转而逝,被伯力完美地掩藏在深不可测的漆黑瞳孔里。他的手又重新抚上嬴稷柔软的新生毛发,在他充满疑惑和憧憬的目光注视中,近乎温柔地对他说:“我会喜欢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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