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寄离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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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在看cut的时候我在想什么(3)

病娇预警(?)

闻如是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头顶的灯光洁白、干净、没有温度,明晃晃地亮得刺眼。左手手腕上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绑得齐整的绷带下,他仍然能感受到粗壮的青红色的动脉在不停地跳动。他活动了一下因为输液而长时间保持不动的僵硬的右手,手指触碰到运送药物的软管,冰冰凉。
这是闻如是第二次尝试自杀。
他原本不爱与人社交。自从父母双亡之后,他更是整日待在自己的房子里,拉起密不透风的百叶窗,层层叠叠地,透不进外面的阳光。除了买菜,他几乎不出门。
房门是玻璃的,这样他偶然有心情的时候,也能观察外面的景象。房子位于地下,隔绝了那些繁杂的喧闹的人群和车流,如果没有他的邀请,别人是无法打扰他的。
他居高临下、自以为是地俯视他生活范围之外的所有一切,像是人类俯视着蝼蚁,长生的动物可怜着只有朝暮的蜉蝣。为了躲避危险和痛苦,他把自己束缚进华贵的、闪闪发光的金丝做的牢笼,绝不允许他用唾液精心梳理的羽毛沾染上一丝天空落下的尘土。
然而总会有人闯入他的生活,打破他精心构筑的世界,或者说,这是他主动造成的。金丝在阳光的炽热下变形融化,他第一次知道除了肮脏的泥土,外面还有柔软的、丝丝缕缕的云朵和沾满露水的新鲜的草叶。他开始享受空气,吮吸阳光,把牢笼的大门打开,允许别人到里面参观。他想,他永远不会再去找新的金丝把自己束缚起来了,这已经没有必要了。
有一天他突然失去了一切,措手不及,猝不及防。他没有学会如何应对,只能疯狂地逃进阴冷潮湿的黑暗深处。他开始怨恨阳光的热量,他在阳光下暴露了每根羽毛上所有的花纹,金丝融化了,他不能把别人锁在门外,所有人都对他指指点点。
他恨单子飞。
他真心实意地恨他,并执意要摧毁他最为珍视的一切。既然已经毫无留在这个世界的必要,他就要在死前带走单子飞最珍贵的宝物。
然后闻如是从漫长黑暗的、令人窒息的梦境中醒来,他徐徐睁开眼,转头便看到了单子飞站在他的床边。多么光明而伟大啊,闻如是在心里默默地讽刺,单子飞又一次发扬了他英雄的品格,成功地操纵了别人的生命。他的自尊一瞬间垮塌得支离破碎,他不仅没有成功地摧毁单子飞,反倒被他救了,欠下他一个天大的人情。
想到这里,闻如是急促地喘息起来。“你就这么喜欢操控别人吗?”他刚醒来还没有什么力气,每一个字都带着点气音,却比单子飞拿来砸破玻璃房门的那把剑还要锋利,直抵他的痛处,“你女儿差点死了,现在你满意了?”
痛处也不过是他自以为的痛处。单子飞沉默了一会,脸上是少有的严肃和认真。他的视线从未离开过闻如是的眼睛,闻如是被这种目光烧灼得无所适从。他又想起那只在阳光下暴露着羽毛的鸟。
单子飞终于开口了,声音低沉却不像以前一样具有威慑力,反倒怀着前所未有的温柔的情绪:“我很后怕。还好你没事。如果你……如果你和单单出事了,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闻如是不屑地发出一声鄙夷的嗤笑。“你不用假惺惺地怜悯我,”他说,“如果你想让我死,就直接打死我吧。我真后悔没能让你痛不欲生。”
他紧蹙着眉头,咬牙切齿地说出最后一句话。满腔的愤恨让他气血上涌,意识被炸得四分五裂。他感觉头脑眩晕,大口大口地呼吸起来。单子飞叹了一口气,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刚来的护士打断了。他只留下一句嘱咐他好好休息的话,便头也不回地,在闻如是看来是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后来闻如是又尝试过一次自杀。这倒不是为了教单子飞感到痛苦,为了挫败他成功拯救自己的心情,只是单纯地不想继续活下去了。他在这个世界上变得孤独,没有人爱他也没有人可以去爱,没有理想可以追求更谈不上破灭,既然这样,是生是死其实都没有多么大的区别。
他灌完单子飞留给他的一瓶酒,把胳膊举到高处,若无其事地松开手,任由这个翠绿的,在光线下折射出奇妙光芒的瓶子在花岗岩的地板上跌得粉碎。他在满地的碎片中挑选了一番,拾起他认为最为锋利的一片,犹豫了一下,然后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痛苦而咬住下唇,对准那根青红色的、正在奋力搏动的血管割了下去。
痛苦让他几乎是一瞬间便丢掉了那片凶器。那片特殊的,沾染了他鲜红色的血珠的,和地上其余的碰撞在一起,发出堪比珠玉落盘的清脆响声。他下意识地捂住伤口又松开,疼痛让他止不住地战栗。他从来没有承受过这种级别的疼痛,虽说将此放在全人类的身上远观,这不过是简单的肉体折磨。
割腕自杀的成功率是极低的,尤其是对于他这种并没有了解过人体结构和血管分布的人而言,这点闻如是隐约知道,然而这不过是他一时兴起的表演,也并没有什么更好的方法。血液并没有像他预想的那样,像广场中心喷泉里的水柱一样喷涌而出,可是这,单单是这,就足以引起他心中的恐惧。血液一开始是温热的,沿着他的手腕流下来,滴落在沙发和地板上,然后慢慢变冷,黏腻而腥臭。红色,喜庆的颜色,也是死亡的颜色。有一瞬间他确认他是害怕死亡的,虽然不知道这感觉从何而起。他又想起单子飞。
失血让他很快便陷入昏迷。失去意识前他想象着自己的样子,最先失去血色的应该是嘴唇,然后是肌肤,比雪地还要苍白和寒冷。他的身体开始渗出冷汗,手脚冰凉而无力。然后……
然后单子飞又一次地救了他。
人的感情真是奇怪。他在病床上醒来,望着天花板上刺目的灯光想,他肯在最后一刻放过单单单,却无论如何也不肯放过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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